曾几何时，冷峻、淡漠成为人们对大部分医生的印象。不管是急救室的嘈杂还是手术室的紧迫，是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还是报警鸣响的心电图机，这些似乎都不会使医生的情绪产生丝毫的波澜。事实上，尽管见惯了生老病死、人间百态，看似冷静的医生也有一颗柔软的内心，他们也有为患者留下眼泪的时候，或因同情，或因感动，抑或因无法挽救患者而深深的自责。

医生不是神，医学也不是万能的。对很多医生来说，他们不记得治好了多少人，但却记得有多少患者因自己无力挽救而死亡。大多数情况下，医生的眼泪饱含无奈和遗憾。网红医生“烧伤超人阿宝”是北京积水潭医院烧伤科的一名医生，他曾在多年前抢救过一名救火英雄。患者烧伤严重，病情危急。他守在患者床边整整31天，用尽了全部的知识和智慧，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名救火英雄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当尸体被抬走后，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监护室里，既感到心力交瘁又觉得愧疚和遗憾，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无论中外医生，面对死神明知无力回天却仍难以冷漠地对待患者的离去。两年前一张美国医生蹲在医院外痛哭的照片在网络上疯转。据报道，这位蜷缩在水泥墙前嚎啕大哭的是美国加州医院一名急诊科医生，他刚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名19岁的患者逝去。这名医生哭泣的身影被他的同事拍下发布到网络上。当时哭完后，这名医生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急诊室。为了抚慰更多人的伤痛，他不得不忘掉自己的伤痛。

有时，感情细腻的医生也会因为患者的遭遇而留下同情的泪水。武汉市妇幼保健院的宋主任就是这样一位在治疗中投入情感的医生。陈娟红是宋主任治疗的一位乳腺癌患者，她在化疗过程中格外痛苦，但为了更好的治疗效果只能忍耐。每次一打针她就吐得翻江倒海，常常吐完之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看到患者如此痛苦，宋主任的眼泪就止不住。但又怕陈娟红看到会有思想包袱，常常待情绪平复后再进去。多年后，宋主任才得知原来陈娟红一直知道，并且把她能咬牙完成化疗归功于宋主任的泪水。

无独有偶，“感动中国2016年度人物”梁益建是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骨科医生。据报道，他常常想方设法给贫困家庭“找钱”治病。一说起那些没钱治病的患者，他就忍不住流下眼泪。近年来，他四处奔走募捐，挽救了很多重度脊柱畸形患者的生命。他的泪，是源自心底的慈悲之泪。

当遇到一个懂得感恩的患者，医生也会留下感动的泪水。河南省肿瘤医院消化科医生陈小兵一天之内被一位在病房辞世的晚期癌症患者的家属儿子感动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这名家属手里拿着两封感谢信，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执意要给全体医护人员鞠上一躬。在陈小兵婉拒后依然苦苦等在门外，坚持要鞠一躬再走。最后患者家属还是向陈小兵等医护人员鞠躬致谢，一刹那陈小兵热泪盈眶。晚上，他打开了那两封感谢信，读着读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曾经有人认为，如果一位医生为他的患者流泪，那他一定不够理智和专业。然而，真正的医生是会流泪的，尤其是为了他们的患者。自从穿上白大褂，医生就把自己的命运和患者的生死紧紧连在一起。当医生耗尽心血救治一名患者时，他自然把患者当成生死相依的战友。医生的眼泪，是情感的结晶，是心灵的共振，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即便有泪，也只能躲在角落里悄悄地流。

也许，这正是医生的非凡之处。前一分钟，还沉浸在失去生命的悲痛之中；下一分钟，就要打起精神迎接新的战斗。即便表面上波澜不惊，每一位患者的离去终将成为烙印在医生心中的一道伤痕，时时提醒医生精进医术以挽救更多生命。

（环球医学编辑：石 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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