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肝癌病人，目前首选的治疗方法仍然是手术切除。手术切除和肝移植仍然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治愈肝癌的方法。但是，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适于手术治疗，肝癌多是在肝硬化的基础上形成的，肝硬化严重的病人若行手术切除易导致肝功能衰竭。另外，有一部分病人，基础肝病对其生命威胁远远超过了肝癌本身。因此，除了手术、经导管动脉化疗栓塞（transcatheter arterial chemoembolization，TACE）、消融、靶向及免疫治疗等侵袭性治疗外，基础肝病管理、肝功能保护及中医中药治疗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些治疗可以为病人提供更好的全身状况，从而为肝癌的治疗争取更多的时机，对手术病人的围手术期治疗，非手术病人的综合治疗以及终末期病人的姑息治疗等方面都是不可忽略的有效手段。

一、基础肝病管理

乙型肝炎病毒（HBV）及丙型肝炎病毒（HCV）感染和肝硬化等慢性肝病是肝癌发生的重要危险因素（表1）。这些基础肝病对于肝癌的发生发展及预后均有重要影响。除了针对肝癌本身的治疗，针对基础肝病的治疗在减少肝癌的发生以及控制术后复发均有重要意义。对于基础肝病的治疗，首先要控制病因，如病毒感染者应进行抗病毒治疗等；同时也要进行控制炎症和纤维化的长期治疗。

合并有HBV感染且复制活跃的病人，口服核苷（酸）类似物抗病毒治疗非常重要。宜选择强效低耐药的药物如恩替卡韦、替诺福韦酯或替比夫定等。对于丙型肝炎病毒相关肝癌，应行聚乙二醇干扰素α联合利巴韦林或抗病毒治疗。手术及TACE治疗可能引起HBV复制活跃，目前推荐在治疗前即开始应用抗病毒药物。抗病毒治疗还可以降低术后复发率。因此，抗病毒治疗应贯穿肝癌治疗的全过程。

二、乙型肝炎病毒感染的抗病毒治疗

表1 我国112家中心行肝癌肝切除术的流行病学数据

注：资料来源ZHANG B，ZHANG Z，HUANG Z，et al. 42573 cases of hepatectomy in china：a multicenter retrospective investigation[J].Sci China Life Sci，2018，61：660-670.

乙型病毒性肝炎是我国肝癌的主要病因，在肝癌病人中占80%以上（表1）。在我国，每年乙型病毒性肝炎相关性肝癌的新发病例约30万。在世界范围内，也有约60%的肝癌病人为HBV感染引起。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的发展取决于宿主和病毒的状态，病人有发展成肝硬化及肝癌的风险。乙型病毒性肝炎所导致的肝纤维化、肝硬化以及合并的门静脉高压症是肝癌治疗过程中必须重视的重要因素。近年来，关于肝癌合并HBV感染病人的抗病毒治疗时机、时长以及围手术期抗病毒治疗的作用等热门话题开展了大量的临床研究。一方面，控制HBV感染可以控制肝癌的发生和进展。另外，对于肝癌手术后的病人，乙型病毒性肝炎的控制可以降低术后复发和改善预后。目前认为，肝癌合并HBV感染的病人推荐终身抗病毒治疗；肝癌病人的围手术期处理应该将HBV控制在相对安全的范围。对于高病毒载量的肝癌病人应谨慎行手术治疗，防止乙型病毒性肝炎的暴发而导致肝功能衰竭。

HBV的高病毒载量以及肝脏的炎症反应和肝癌行肝切除术后肝功能衰竭有着密切的关系。对于HBV感染的病人，肝切除术后可能激活HBV的复制，尤其在未进行抗病毒治疗的人群中发生率更高。即使对于术前肝功能评估良好的病人，也可能由于术后HBV的暴发而导致难以逆转的肝功能衰竭。

通常肝切除术后的病人谷丙转氨酶可能迅速升高，然后逐渐降低到术前的水平。如果术后谷丙转氨酶持续升高，而HBV DNA载量>104copies／ml，持续2周以上，可能发生慢性HBV的急性暴发。由此，可能导致肝功能衰竭，引起肝性脑病、肝肾综合或肝肺综合征等或合并感染导致病人死亡。临床研究表明，肝炎活动期、术前HBV载量>104copies／ml以及术前未进行抗病毒治疗是肝癌肝切除术后并发症发生的独立危险因素（表2，表3）。在没有进行围手术期抗病毒治疗的肝癌合并HBV感染的病人，其术后肝功能恢复明显差于进行抗病毒治疗的病人。而术前未抗病毒治疗的病人，其术后病毒DNA载量可能明显上升，提示HBV的激活甚至暴发。这种现象的发生，可能与重大手术对病人的免疫功能影响相关，免疫功能的抑制作用可能导致了HBV的激活。

表2 抗HBV治疗与肝癌肝切除术后并发症的关系

续表

注：资料来源ZHANG B，XU D，WANG R，et al. Perioperative antiviral therapy improves safety in patients with hepatitis B related HCC following hepatectomy[J]. Int J Surg，2015，15：1-5.

表3 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行肝切除术后并发症相关的多因素分析

注：资料来源ZHANG B，XU D，WANG R，et al. Perioperative antiviral therapy improves safety in patients with hepatitis B related HCC following hepatectomy[J]. Int J Surg，2015，15：1-5.

乙型病毒性肝炎治疗的目的是通过控制HBV的发展和可能导致的肝癌发生，延长生存和改善生活质量。其他的治疗目的包括预防母婴传播，HBV激活以及肝外症状的预防与治疗。治疗方案的选择取决于病毒感染的自然病程、疾病发展的阶段及病人的年龄等因素。下文主要针对肝癌相关的乙型病毒性肝炎治疗进行描述。

对于HBV相关的肝癌，核苷酸类似物抗病毒治疗的目的首先是抑制病毒的复制来稳定HBV导致的肝纤维化并阻止其进展，其次是降低肝癌治疗后的复发风险。需要指出的是，稳定HBV导致的肝纤维化并阻止其进展本身是肝癌治疗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前提。对于乙型病毒性肝炎急性期及亚急性期，防治肝功能衰竭成为最主要的目的。欧洲肝病研究协会（EASL）及美国肝病研究协会（AASLD）针对乙型肝炎抗病毒治疗的指征在病毒DNA载量、转氨酶水平、肝纤维化程度、乙型病毒性肝炎表面抗原的表达、肝外症状及病史各方面做出了要求。然而，对于肝癌相关的乙型病毒性肝炎治疗，具有以下特点：①绝大部分病人有不同程度的肝硬化；②肝癌治疗本身需要基础肝病的治疗来提供安全性和有效性保障，乙型病毒性肝炎的治疗既是病因治疗又是肝癌治疗的前提；③肝癌治疗带来的免疫功能等全身影响可能激活HBV甚至暴发肝炎导致肝功能衰竭，使整个治疗失败；④肝癌病人就诊时往往已经有规范或不规范的抗病毒治疗的病史，但是对于低病毒DNA载量的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抗病毒治疗仍然可以降低肝癌的复发；⑤手术切除是肝癌最主要和有效的治疗方法，围手术期的抗病毒治疗地位逐渐突出。综上，对于肝癌合并HBV感染的病人，推荐终身抗病毒治疗。

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的治疗主要包括口服核苷（酸）类似物和注射用干扰素。核苷（酸）类似物主要有：拉米夫定、阿德福韦酯、恩替卡韦、替比夫定、替诺福韦酯和替诺福韦艾拉酚胺。其中，恩替卡韦、替诺福韦酯和替诺福韦艾拉酚胺对HBV耐药具有强耐药屏障，而拉米夫定、阿德福韦酯和替比夫定对HBV耐药为弱耐药屏障。目前对于肝癌合并HBV感染的病人，我国《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年版）》推荐口服核苷（酸）类似物抗病毒治疗。宜选择强效低耐药的药物如恩替卡韦、替诺福韦酯或替比夫定等。恩替卡韦和替诺福韦是推荐的一线抗乙肝病毒药物，具有耐药性低和病毒控制效价高等优势。因这两类药物具有强效的抗病毒作用，可以有效地改善肝功能，降低或延缓乙肝病毒相关肝病的发生。

在进行抗病毒治疗的同时，病情的进展及耐药的检测非常重要。乙肝病毒耐药的发生和乙肝病毒DNA的高基线水平、DNA载量下降缓慢以及既往低级别核苷类似物的应用等因素密切相关。应根据乙肝病毒DNA检测结果和耐药突变的情况选择合适的调整方案。

三、丙型肝炎病毒感染的治疗

丙型病毒性肝炎是世界慢性肝病的主要病因之一。目前全球超过7100万人为慢性丙型病毒性肝炎，相当一部分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并不知悉感染了丙型肝炎病毒。慢性丙型病毒性肝炎所导致的肝损害可发展成肝硬化甚至肝癌。所以，在肝癌的基础疾病治疗中，丙型病毒性肝炎的治疗同样重要。与乙型肝炎病毒相比，丙型肝炎病毒有着更高的慢性化率。丙型病毒性肝炎除肝损害外，尚有许多肝外表现，如胰岛素抵抗、糖尿病等；且在丙型肝炎病毒清除后仍可能存在肝外的临床表现。饮酒能加速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的肝硬化进展速度。因此，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要限制乙醇的摄入。所有怀疑丙型肝炎病毒感染的病人均应检测血清抗丙型病毒性肝炎抗体，并进一步检测HCV RNA。对于丙型病毒性肝炎病人，应评估肝纤维化程度，包括肝穿刺活检、纤维化指标测定、B超、肝脏弹性测定等。

针对丙型肝炎病毒感染，最主要的治疗方式是进行抗病毒治疗，目前丙型病毒性肝炎是可以治愈性的疾病。世界卫生组织预计到2030年在世界范围内消除丙型病毒性肝炎，但目前丙型病毒性肝炎的治疗仍存在价格高及耐药等问题。丙型病毒性肝炎治疗的首要目标是控制病毒感染，达到持续病毒学应答（sustained virological response，SVR）即在治疗12周（SVR12）和24周（SVR24）后检测不到HCV RNA。更深层次的治疗目标即防止肝损伤、肝纤维化及肝癌的发生。对于丙型肝炎病毒定量（HCV RNA定量）阳性的病人，需要进行抗病毒治疗。经典的丙型病毒性肝炎治疗药物为干扰素联合利巴韦林，干扰素包括普通干扰素以及长效干扰素，可以有效治愈丙型病毒性肝炎，但是有一定的复发概率，并且在一些特殊病人当中，副作用比较大，影响了该方案的广泛应用。

近几年，欧美已批准上市的新的治疗药物有蛋白酶抑制剂，如波西普韦、特拉普韦和西米普韦，NS5B核苷酸聚合酶抑制剂，如Sofosbuvir等。新的口服抗丙型肝炎病毒药物的使用，使得持续病毒学应答从40%增至70%。如能早期清除病毒，可以缩短疗程，对既往干扰素联合利巴韦林治疗失败者也能获得较高的应答率。这些直接抗病毒药物对于基因1型的持续病毒学应答提高至90%以上。而丙型肝炎病毒的持续清除，也就意味着从病原学上治愈丙型病毒性肝炎。Sofosbuvir最短只需要12周，其对基因型1、2、3、4均有效。

在我国由于以上新药还没有上市，丙型病毒性肝炎的治疗主要为经典干扰素联合利巴韦林。在丙型病毒性肝炎的治疗过程中，同样要注意耐药以及副作用的发生。还需加强肝病的随诊，监测肝纤维化的发生，定期进行肝脏B超及CT等检测，早期发现肝硬化和肝癌。

四、肝硬化的治疗

肝硬化的自然病程会有代偿期过渡到失代偿期，典型表现为腹水、消化道出血、黄疸和肝性脑病。在肝硬化病人中，每年有5%～7%的病人由代偿期发展为失代偿期，引起多个器官或系统功能不全。肝硬化失代偿期的治疗主要是控制肝硬化的进展，而不仅仅局限于处理相应的并发症。终极目标是通过控制病因、抗炎、制止肝纤维化、恢复细胞功能和数量以求保护肝脏完整结构。然而，目前并没有一个治疗方案可以达到以上目的。有少量的抗炎和抗纤维化药物在动物实验中获得一定效果，但是在临床应用中尚无有效药物。所以，肝硬化的治疗主要包括针对病因的治疗和针对肝硬化进展相关因素的治疗。

有效地控制病因可以改善代偿期肝硬化的结局并防止肝硬化失代偿期的发生。对于乙肝相关肝硬化，有效的抗病毒治疗可以改善一部分肝硬化病人的预后，但并非对所有病人有效。同样，对于丙型病毒性肝炎相关的肝硬化，抗病毒治疗可以改善肝功能、缓解门静脉高压并改善结局，但是也仅对一部分病人有效。酒精性肝硬化，必须戒酒以消除病因，以缓解肝硬化的进展。其他的病因治疗能否改善肝硬化进展目前尚不清楚，治疗自身免疫性肝病可能会有所帮助。

针对肝硬化进展相关因素的治疗主要包括：①针对肠-肝循环紊乱的抗生素应用（如利福昔明）。在一些回顾性研究和病例报道中利福昔明可以改善除肝性脑病以外的其他肝硬化并发症。②通过长期输注白蛋白改善体循环功能和肾功能。③通过他汀类药的多种功能，减少炎症反应，降低门静脉压力，从而改善进展期肝硬化的病人生存。④β受体阻滞剂可以通过降低门静脉压力，使失代偿期肝硬化病人有潜在的获益。抗凝治疗在理论上可以减少门静脉血栓形成的风险，降低门静脉压力，但由于肝硬化病人上消化道出血风险的特殊性，这一治疗还存在很大争议。

肝硬化的其他治疗主要是针对肝硬化并发症的治疗，包括腹水的控制，上消化道出血的处理，黄疸的治疗和缓解肝性脑病等。这些对症治疗对肝硬化进程本身并没有实质性作用，主要是改善病人生活质量，争取治疗时机。对于肝癌合并肝硬化病人，肝硬化失代偿期的治疗往往比肿瘤的治疗更为棘手。

五、肝功能保护

肝癌病人在自然病程中或治疗过程中可能会伴随肝功能异常，因此应注意肝功能保护。肝功能的保护除了护肝药物的应用之外，病人的生活习惯也是非常重要的。肝癌的病人应减轻体力劳动，尤其是肿瘤位于肝脏浅表的病人在重体力劳动后更容易发生肿瘤破裂出血，可以进行适当的轻工作。肝切除术后的病人，也应以休息为主，保证充足的睡眠质量，避免过多的体力消耗。饮食应清淡、低糖、高维生素、适量优质蛋白质，忌刺激性食物，避免进食坚硬、粗糙食物，禁用损害肝脏的药物。

任何针对肝癌的侵袭性治疗都是建立在肝脏功能具有足够的储备基础之上的，因此，肝功能保护是肝癌治疗的重要基础。保护肝功能，同样是减少肝切除术围手术期并发症发生率和死亡率的关键。对于肝癌的外科治疗，包括手术切除，消融及TACE等，严格的术前评估、精细的术中操作及积极的术后并发症处理是外科治疗安全的保证。而肝功能保护则贯穿围手术期始终。

护肝药物种类繁多，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①抗炎类护肝药，如甘草酸制剂；②必须磷脂类护肝药，如多烯磷脂酰胆碱；③解毒类药物，如谷胱甘肽、葡糖醛酸；④利胆类药物：腺苷蛋氨酸、熊去氧胆酸；⑤改善肝脏能量代谢类药物：维生素及辅酶；⑥降酶药物：联苯双酯和双环醇；⑦生物制剂：肝细胞生长因子。这些药物可以保护肝功能、提高治疗安全性、降低并发症、改善生活质量。

六、中医中药

中医中药治疗能改善症状，提高机体的抵抗力，减轻放化疗的副作用，提高生活质量。除了采用传统的辨证论治、服用汤剂之类，我国已批准了若干种现代中药制剂用于治疗肝癌，具有一定的疗效，病人的依从性、安全性和耐受性均较好。近年来，中医中药的治疗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国内外也有高证据级别的临床研究报道。诸多研究证实，中医药在保肝抗炎及抗纤维化方面有其独特的优势，能够在原发性肝癌相关基础肝病的治疗中发挥有效作用。对于中药抗肿瘤治疗的作用及生物学机制，包括信号通路的调控、肿瘤的血管生成、细胞周期调控、侵袭迁移能力、肿瘤免疫调节及肿瘤干细胞领域等，也有较多文献报道。

中医中药有着悠久的抗肿瘤治疗的历史，至今传统中医药用于诊断和治疗肿瘤的指南已经采用国际标准制定，用于现代临床治疗。肝癌在现有的侵袭性治疗，尤其是手术治疗后，肿瘤的复发和转移是主要的死亡原因。即使早期肝癌，5年的复发率也高达70%。中医中药因其具有全身调理、低毒、护肝、抗纤维化等优势，在肝癌的综合治疗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肝癌是以脏腑气血亏虚为本，痰、热、瘀、毒互结为标，形成有形之结节于肝而至肝失疏泄为基本病机，以右胁肿硬疼痛、消瘦、食欲不振、乏力，或有黄疸、昏迷、右胁痞块等为主要表现的一种恶性疾病。
肝癌一病，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类似记载；历代有肥气、黄疸、积气、癥瘕、臌胀之称。其所描述的症状与肝癌近似，对肝癌不易早期诊断、临床进展迅速、晚期的恶病质、预后较差等都作了较为细致的观察。在治疗上强调既要掌握辨证用药原则，又须辨病选药，灵活掌握。

（一）辨证论治
1.辨证要点
（1）辨虚实
病人本虚标实极为明显，本虚表现为乏力倦怠，形体逐渐消瘦，面色萎黄，气短懒言等；而右胁部有坚硬肿块而拒按，甚至伴黄疸、脘腹胀满而闷、腹胀大等属标实的表现。
（2）辨危候
晚期可见昏迷、吐血、便血、胸腹水等危候。
2.治疗原则
针对肝癌病人以气血亏虚为本，痰、热、瘀、毒互结为标的虚实错杂的病机特点，扶正祛邪，标本兼治，以恢复肝主疏泄之功能，则气血运行流畅，湿热瘀毒之邪有出路，从而减轻和缓解病情。治标之法常用疏肝理气、活血化瘀、清热利湿、泻火解毒、消积散结等法，尤其重视疏肝理气的合理运用；治本之法常用健脾益气、养血柔肝、滋补阴液等法。要注意结合病程、病人的全身状况处理好“正”与“邪”“攻”与“补”的关系，攻补适宜，治实勿忘其虚，补虚勿忘其邪实。还当注意攻伐之药不宜太过，妄用虫类有毒之品，否则虽可图一时之快，但耗气伤正，最终易致正虚邪盛，加重病情。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应选加具有一定抗肝癌作用的中草药，以加强治疗的针对性。

（二）分证论治
1.肝气郁结
症状
右胁部胀痛，右胁下肿块，胸闷不舒，善太息，纳呆食少，时有腹泻，月经不调，舌苔薄腻，脉弦。
治法
疏肝健脾，活血化瘀。
方药
柴胡疏肝散。
方中柴胡、枳壳、香附、陈皮疏肝理气；川芎活血化瘀；白芍、甘草平肝缓急。疼痛较明显者，可加郁金、延胡索以活血定痛。已出现胁下肿块者，加莪术、桃仁、半夏、浙贝母等破血逐瘀，软坚散结。纳呆食少者，加党参、白术、薏苡仁、神曲等开胃健脾。
2.气滞血瘀
症状
右胁疼痛较剧，如锥如刺，入夜更甚，甚至痛引肩背，右胁下结块较大，质硬拒按，或同时见左胁下肿块，面色萎黄而黯，倦怠乏力，脘腹胀满，甚至腹胀大，皮色苍黄，脉络暴露，食欲减退，大便溏结不调，月经不调，舌质紫暗有瘀点瘀斑，脉弦涩。
治法
行气活血，化瘀消积。
方药
复元活血汤。
方中桃仁、红花、大黄活血祛瘀；天花粉“消扑损瘀血”；当归活血补血；柴胡行气疏肝；穿山甲疏通肝络；甘草缓急止痛。可酌加三棱、莪术、延胡索、郁金、水蛭、䗪虫等以增强活血定痛，化瘀消积之力。或配用鳖甲煎丸或大黄䗪虫丸，以消症化积。
若转为鼓胀之腹胀大，皮色苍黄，脉络暴露者，加甘遂、大戟、芫花攻逐水饮，或改用调营饮活血化瘀，行气利水。
3.湿热聚毒
症状
右胁疼痛，甚至痛引肩背，右胁部结块，身黄目黄，口干口苦，心烦易怒，食少厌油，腹胀满，便干溲赤，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或滑数。
治法
清热利胆，泻火解毒。
方药
茵陈蒿汤。
方中茵陈、栀子、大黄清热除湿，利胆退黄。常加白花蛇舌草、黄芩、蒲公英清热泻火解毒。疼痛明显者，加柴胡、香附、延胡索疏肝理气，活血止痛。
4.肝阴亏虚
症状
胁肋疼痛，胁下结块，质硬拒按，五心烦热，潮热盗汗，头昏目眩，食欲减退，腹胀大，甚则呕血、便血、皮下出血，舌红少苔，脉细而数。
治法
养血柔肝，凉血解毒。
方药
一贯煎。
方中以生地、当归、枸杞滋养肝肾阴血；沙参、麦冬滋养肺胃之阴；川楝子疏肝解郁。出血者，加仙鹤草、白茅根、牡丹皮清热凉血止血。出现黄疸者，可合茵陈蒿汤清热利胆退黄。
肝阴虚日久，累及肾阴，而见阴虚症状突出者，加生鳖甲、生龟板、女贞子、旱莲草滋肾阴，清虚热。肾阴虚日久常可阴损及阳而见肾之阴阳两虚，临床见形寒怯冷、腹胀大、水肿、腰酸膝软等症，可用金匮肾气丸温补肾阳为主方加减化裁。
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应当选用具有一定抗肝癌作用的中草药，如清热解毒类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半边莲、拳参、蛇莓、马鞭草、凤尾草、紫草、苦参、蒲公英、重楼、野菊花、肿节风、夏枯草等；活血化瘀类的大蓟、菝葜、鬼箭羽、地鳖虫（䗪虫）、虎杖、丹参、三棱、水红花子、水蛭等；软坚散结类的海藻、夏枯草、牡蛎等。
若合并血证、黄疸、昏迷或转为鼓胀者，可参照有关内容进行辨证论治，病情危重者尚须中西医结合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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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来源
来源：人卫知识数字服务体系
作者：张斌豪教授，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

专家简介
张斌豪
外科学系教学主管、同济天佑医院肝胆胰外科主任，硕士生导师
研究方向：结肠癌肝转移的分子生物学机制，原发性肝癌临床与基础，肝癌的围手术期治疗
先后获同济医院突出贡献奖和最受欢迎教师称号、华中科技大学理论课教学竞赛二等奖、临床技能大赛二等奖及临床技能教学竞赛三等奖。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师从陈孝平院士。曾任职于西安交大第一附属医院肿瘤外科。赴美国学习2年半。主要从事肝胆胰外科常见疾病（肝癌、肝硬化、门脉高压症、肝内外胆管结石、肝门部胆管癌、胰腺癌）的治疗，擅长腹腔镜及达芬奇机器人微创手术。对结直肠癌肝转移的治疗有独到的临床经验。长期致力于肝细胞癌及结直肠癌肝转移的临床与基础研究。在肝癌病人的围手术期处理系列临床研究及结肠癌肝转移分子机制研究方面取得了系列原创性研究成果。代表成果发表在CLINICAL NUTRITION、British Journal of Cancer等国际著名期刊。相关研究成果连续6年相继被国际肝胆胰协会世界大会及亚太肝胆胰协会世界大会接受做学术演讲。主持/参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项，先后发表科研论文33篇，其中SCI收录25篇。参编国际肝胆胰外科英文专著1部，中文专著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