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的出现，一方面给人们获取信息带来了极大便利，另一方面，也成为各种虚假信息快速传播的温床。其中，错误医学信息的危害如病毒一般，且在社交媒体的蔓延更胜病毒一筹。

对此，可以做些什么呢？ABIM基金会（美国内科专业认证委员会基金会）将其2022年论坛的主题确定为“减轻错误信息的有害影响”，提出了一些建议，包括算法调整、错误信息研究和监测、医疗专业培训和社区参与。具体内容发表在2022年10月的《JAMA》上。

社交媒体沦为误导性健康信息传播的扩大器

近年来，虚假和有误导性的健康信息的传播大幅增加。例如，在新冠疫情期间，错误信息导致未经证实的治疗被应用、对有效方案的不依从以及公众对接种疫苗的高度犹豫。一项基于反事实模拟模型的研究表明，2021年1月1日至2022年4月30日，较高的免疫接种率可以预防美国近半的新冠肺炎相关死亡。

错误医学信息的传播和认知环境的恶化，背后有许多因素：对机构的信任度下降、媒体生态的分裂、政治两极分化加深以及经济不平等加剧。这些长期趋势，侵蚀了社会成员对真理达成共识的传统过程。而社交媒体极大地加剧了错误信息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据报道，美国70%以上的成年人曾使用过社交媒体，而社交媒体通过其对媒体和政治的影响，最终影响了几乎所有人。

社交媒体平台有时被称为“新的城市广场”，在这里，人们可以通过线上的方式相互联系、分享观点和讨论重要问题。然而，在许多方面，社交媒体并不适合培养健康的公共讨论和知情社会所需的对话类型。大多数平台的商业模式，依赖广告和出售消费者数据，而非促进个人或社会福祉。共享的信息量巨大，往往没有相关背景信息，这会让人们很难知道应该关注什么，以及如何区分事实和虚假。而试图纠正错误信息或分享不受欢迎意见的个人，可能会受到网络“暴徒”的骚扰。

尽管社交媒体被理解为公共话语权民主化，但能够主导对话的人却出人意料地少。根据2021年的一项分析显示，在推特、脸书和Instagram上，65%的反疫苗信息仅仅来自12个账户。虚假信息是用于故意欺骗的错误信息的一部分，通常是为了推进特定议程而组织和设计。遏制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努力，常常有限制言论自由的担忧，据称这违反了第一修正案的内容，也违反了其精神。作为个人，社交媒体平台在执行使用条款方面有很大的自由度。

谨防社交媒体成虚假信息“温床”能做点什么？

社交媒体中不断传播的虚假健康知识害人不浅，对此能做些什么呢？ABIM基金会提出了以下建议：

1、调整算法

社交媒体平台使用的算法，经常推广极端和耸人听闻的内容，目的是维持用户参与度。因此，即使是不积极寻找误导性信息的个人也经常能接触到它。重新设计算法，以减少错误信息的可见性并提升高质量信息，能为改善信息生态系统提供机会。

确定什么是错误信息，是一项重大挑战，科学界和公众都必须参与其中，讨论应将其定义为错误信息的门槛。然而，在许多情况下，传播的材料明显虚假和有害；这些事例应该成为减少错误信息最先发力的重点。另一种措施为促进高质量信息的产生和传播，这可能会改善公众对公共卫生指导的依从性。最近，美国国家医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Medicine）与YouTube（每月用户超过20亿）合作，制定了基本原则，告知社交媒体平台如何通过关注基于科学、客观、透明和负责任的健康知识来源，来识别和提升可信的健康信息来源。

2、研究与监测错误信息

社交媒体引发错误信息广泛传播，是一种相对较新的现象，需要进行研究，以更好地描述其传播方式，并减轻其对健康和社会的危害，这些危害可能因平台、国家和人群而异。最近有研究确定了一些干预措施，例如让个人接触不同态度的新闻媒体，并促使他们思考准确性，这可能会减少政治极化和意图分享误导性内容，但需要一个全面的研究议程来阐明问题的范围。社会科学研究委员会（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于2021启动的Mercury项目，带来希望。在未来几年，该组织计划资助一个全球性研究人员的组织，以考察错误信息和潜在干预措施的影响，并促进相关利益方分享研究和政策。

一个强大的证据基础，使得开发一个错误信息监测和响应系统成为可能。这样的系统可以模仿为应对新出现的传染病而设计的系统。它将实时观察偏离常规的错误信息，描述虚假声明如何通过社交网络传播，识别错误信息的“超级传播者”，并利用循证方法来消除误导性健康信息。

3、对医疗专业人士培训并鼓励社区参与

医生和护士仍然是美国最值得信赖的专业人士之一，他们的身份具有独特的权威来消除社区内传播的错误信息。然而，如何处理这些虚假信息，临床医生很少接受有效沟通方法和其他技术方面的培训。一些卫生系统开始提供相关培训。例如，杜克大学开发了一个项目，旨在教育临床医生如何处理错误医学信息，强调积极主动参与、共情倾听，以及启发患者的价值观、关注点和生活经验。其他机构，如美国麻省总医院，引入了常规虚拟市政厅，以回答患者和家庭的问题，并作为当地社区的资源。这种持续的接触，可能会建立起必要的信任，以“推翻”医学神话，并可能先发制人地教育人们如何识别常见错误信息。

此外，公众信任医生的条件是他们相信该行业没有传播错误信息。最近，美国国家医学联合会（Federation of State Medical Boards）发表声明，故意传播明显虚假信息的医生有可能被暂停或吊销行医执照，包括美国内科医学委员会（American Board of Internal Medicine）在内的多个委员会都支持这一立场。然而，多个州立法机构正在考虑或已经通过法律，对于传播错误信息或开具未经证实治疗处方的医生，禁止执业资格委员会采取惩戒行动。

减轻错误信息的影响需多方通力合作

在美国和世界各地，医学错误信息导致的健康损失巨大，社交媒体则加剧了它造成的伤害和应对的挑战。减轻错误信息的影响，需要采取多方面的干预，包括临床医生、公共卫生官员、技术人员、患者团体和社区领导的通力合作。向前迈进需要持续的关注和相当大的努力，但作为回报，人们将更容易鉴别真伪，从而健康个体和健康社会的根基。

（选题审校：程吟楚 编辑：常路）
（本文由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药剂科翟所迪教授及其团队选题并审校，环球医学资讯编辑完成。）

参考资料：
JAMA. 2022 Oct 11;328(14):1393-1394.
Social Media and Medical Misinformation: Confronting New Variants of an Old Problem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361496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