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患食物过敏的儿童越来越多，但尚无有效的治疗手段，提前预防尤为重要。一些家长会认为，为避免宝宝食物过敏，应推迟给孩子引入可以致敏的食物，比如牛奶、鸡蛋、花生和鱼。

2022年6月，挪威和瑞典学者发表在《Lancet》的一项析因、多中心、整群随机试验（PreventADALL）提示，以上举措或是帮倒忙，反过来3月龄就给致敏食物，过敏反而减少，使用皮肤润肤剂可能无效。

早期进食致敏食物和使用润肤剂 或能预防常见的儿童食物过敏

据估计，3%～7%的5岁以下儿童受到食物过敏的影响；12个月以下婴儿则高达11%；6～10岁儿童为1.4%～3.8%。食物过敏的诊断具有挑战性。食物摄取试验是目前区分报告和确诊临床疾病的金标准。

儿童早期可通过IgE介导过敏的食物，通常包括牛奶、鸡蛋、花生和小麦。过敏的婴儿，最终大多数会对牛奶、鸡蛋和小麦这些过敏原产生天然耐受性，但很少对曾过敏的花生和坚果产生耐受性。

一级预防食物过敏对社会和个人都具有重大益处。风险增加婴儿从4月龄开始定期摄入鸡蛋和花生，可能会减少食物过敏；然而，普通人群小于4月龄婴儿进行早期营养干预，支持的证据仍然很少。

询问耐受性（EAT）研究，从英国普通人群中招募了1303名母乳喂养婴儿。在初步分析中，从3月龄开始引入多种食物，在1～36个月没有观察到食物过敏显著减少，而在32%的坚持干预婴儿中，鸡蛋和花生过敏的发生率显著降低。

日本的一项研究，与未食用配方牛奶的婴儿相比，504名1～2月龄健康婴儿每日给予配方牛奶，6个月时牛奶过敏减少。4月龄前摄入食物对过敏的影响，迫切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

特应性皮炎是一种常见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与皮肤屏障功能降低有关，是随后食物过敏的重要风险因素。预防特应性皮炎，可能是一级预防食物过敏的第一步。然而，既往研究表明，从出生后的前几周开始定期使用润肤剂，并不能预防一般人群2岁以下儿童的特应性皮炎，也不能预防高危儿童的特应性皮炎。

有观点提出，通过改善婴儿皮肤屏障可预防食物敏化作用。在一项随机对照先导试验中，77名食物过敏高危婴儿每日两次使用以神经酰胺为主的润肤剂，仅在符合方案分析中，12个月时对食物过敏原的敏化作用降低，而在屏障增强以预防湿疹（BEEP）研究中，1394名每日使用标准润肤剂的婴儿，2岁时食物过敏未减少。

双重过敏原暴露假说表明，食物过敏原在通过消化道暴露之前，就通过受损皮肤暴露，可能会导致食物过敏。因此，猜测在婴儿早期调整饮食结合改善皮肤屏障功能，可预防食物过敏，但在预防儿童特应性皮炎和过敏（PreventADALL）研究之前，未进行过人体研究。PreventADALL研究是第一项大型、实用、基于人群的随机临床研究，在早期就引入食物过敏原结合常规润肤剂，旨在预防儿童特应性皮炎或食物过敏。2020年的报告称，12月龄时，干预措施对特应性皮炎缺乏预防作用。

PreventADALL研究：3月龄暴露于致敏食物 食物过敏减少 润肤剂或无用

发表在《Lancet》的该研究，旨在确定普通婴儿早期摄入食物或使用常规皮肤润肤剂，能否降低食物过敏风险。

这项2×2析因、整群随机研究，在挪威奥斯陆大学医院和奥斯托德医院以及瑞典斯德哥尔摩卡罗林斯卡大学医院进行。

婴儿（其母亲在妊娠18周超声检查时入组）出生时被整群随机分为以下组：（1）无干预组；（2）皮肤干预组（皮肤润肤剂；沐浴露和面霜；从2周龄～＜9月龄，二者均每周至少4次）；（3）食物干预组（从3月龄开始，早期补充喂养花生、牛奶、小麦和鸡蛋）；或（4）联合干预组（皮肤+食物干预）。

主要结局为36月龄时对任何干预性食物过敏。通过意向治疗分析进行主要疗效分析。意愿治疗人群除了3名撤回同意的个体外，包括其他所有随机分配的参与者。

招募了2697名孕妇，共有2701例妊娠，其中2397名新生儿在2015年4月14日～2017年4月11日纳入研究。在这些婴儿中，597名被随机分配至无干预组，575名被分配至皮肤干预组，642名被分配至食物干预组，583名被分配至联合干预组。无干预组、食物干预组和皮肤干预组各有1名参与者撤回同意，因此未纳入任何分析中。

44名儿童诊断为食物过敏；非干预组14/596（2.3%），皮肤干预组17/574（3.0%），食物干预组6/641（0.9%），联合干预组7/583（1.2%）。

32名儿童诊断为花生过敏，12名儿童鸡蛋过敏，4名儿童牛奶过敏。没有人对小麦过敏。

与无食物干预组相比，食物干预组的食物过敏率降低（风险差异 -1.6%[95%CI -2.7～-0.5]；比值比[OR]0.4[95%CI 0.2～0.8]），但皮肤干预组并未降低（0.4%[95%CI -0.6～1.5%]；OR 1.3[0.7～2.3]），没有显著的交互作用（p=1.0）。

预防1名儿童食物过敏，需要63名儿童早期暴露于过敏性食物。未观察到严重不良事件。

因此，在一般人群中，从3月龄开始暴露于过敏性食物，可减少36月龄时的食物过敏。该结果支持，早期引入常见过敏性食物是安全有效地预防食物过敏的策略。

早期引入致敏食物成本低且为自然干预 意义非凡

该研究结果支持了既往的研究结果：在因存在特应性皮炎被判断为食物过敏高风险婴儿中，过敏原特异性风险降低；在未根据特应性皮炎来选择的婴儿中，花生和鸡蛋过敏风险降低。

此外，通过在3～4月龄引入4种常见食物，36月龄时的食物过敏发病率降低，扩展了EAT研究的结果。在EAT研究中，12～36月龄婴儿的食物过敏风险，仅在32%的坚持多种食物干预的受试者中显著降低。然而，EAT研究的意向治疗亚组分析表明，食物干预显著降低了食物过敏高风险婴儿的食物过敏。

该研究中，皮肤干预组36月龄时的食物过敏率未降低。此外，在BEEP研究中随机至皮肤干预组的儿童中，食物过敏非显著性增加。EAT研究的事后分析表明，3月龄使用润肤剂与食物过敏存在正的剂量-反应关系。目前，尚不清楚其他关于基于皮肤干预一级预防食物过敏的报告。然而，其他润肤剂一级预防研究的结果，仍在等待中，包括使用更复杂配方的研究，例如含有神经酰胺的润肤剂。

值得注意的是，花生过敏比鸡蛋过敏更不容易自然耐受。该研究观察到，随着花生摄入量的增加，儿童花生过敏的人数减少，这表明可能存在剂量效应反应。

绝对风险降低1.5%，意味着每63名儿童早期喂养，就有一名儿童可以预防食物过敏。由于该一级预防措施是一种低成本的自然干预措施，没有观察到显著的副作用，因此研究者认为，这一大小的作用具有临床意义和相关性。

在食物干预组参与者中观察到花生的过敏发病率降低，而其他特定食物则没有。由于该研究的干预措施包括4种食物，因此无法得出结论，仅早期接触花生是否足以全面减少食物过敏。

总之，该研究结果和其他大型随机对照试验的结果表明，在4月龄前引入过敏性食物可以减少幼儿期食物过敏。在没有根据特应性疾病筛查风险的情况下，也观察到过敏减少。早期补充喂养或是安全的，可能是可行的减少食物过敏一级预防策略。研究者认为，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可以通过建议从3月龄开始，在常规喂养的基础上尽早引入过敏性食物，来预防食物过敏。

（选题审校：何娜 编辑：丁好奇）
（本文由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药剂科翟所迪教授及其团队选题并审校，环球医学资讯编辑完成。）

参考资料：
Lancet. 2022 Jun 25;399(10344):2398-2411.
Early food intervention and skin emollients to prevent food allergy in young children (PreventADALL): a factorial, multicentre, cluster-randomised trial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35753340/